箭杆胡同20号是一座不大的院落✿✿★,隐身在东华门大街北侧曲折幽静的胡同深处✿✿★。100多年前✿✿★,这里是陈独秀在北京的居所✿✿★,也成为《新青年》编辑部✿✿★。
陈独秀✿✿★、李大钊✿✿★、胡适✿✿★、鲁迅✿✿★、钱玄同……一大批先进知识分子通过《新青年》登上历史舞台✿✿★,他们鼓吹新思想✿✿★、新文化✿✿★,启发新觉悟✿✿★,唤醒了一代青年✿✿★。而这些青年人也正像新文化运动兴起时所期望的那样——如初春✿✿★,如朝日✿✿★,如百卉之萌动✿✿★,如利刃之新发于硎✿✿★。毛泽东✿✿★、周恩来✿✿★、蔡和森……都被《新青年》所激荡✿✿★。
马克思主义在新文化运动的大潮中得以传播✿✿★,像破晓时的曙光✿✿★,指引着在黑暗中寻求光明✿✿★、在苍茫中摸索前路的中国人海洋之神590线路检测✿✿★,并在此后百年间✿✿★,彻底照亮了中国✿✿★。
1917年1月4日✿✿★,景山东街马神庙✿✿★,北京大学校门口✿✿★,一行师生列队欢迎刚刚上任的新校长蔡元培✿✿★,恭恭敬敬地向他敬礼✿✿★。蔡元培见状✿✿★,脱下自己的礼帽✿✿★,郑重其事地向师生们回鞠一躬✿✿★。
北大校长是由大总统直接任命的要员✿✿★,进门时师生都需要行礼✿✿★。北大学生顾颉刚见识过几任校长✿✿★,都对这些行礼视而不见✿✿★、不予理睬✿✿★。蔡元培到校第一天✿✿★,就打破了历任校长的“惯例”✿✿★。
在顾颉刚印象中✿✿★,那时的北京大学像个衙门✿✿★,没有多少学术气氛✿✿★。有的教师不学无术✿✿★,一心只想做官✿✿★;有的教师本身就是北洋政府的官僚✿✿★,学问不大✿✿★,架子却不小✿✿★。
学生很多是官僚✿✿★、大地主子弟✿✿★,整日打麻将✿✿★、吃花酒✿✿★、提笼架鸟✿✿★、逛八大胡同✿✿★,对读书毫无兴趣✿✿★,不过是混资格✿✿★,以便将来进入政界✿✿★。整个校园都弥漫着封建官僚习气✿✿★。
3个多月前✿✿★,蔡元培在法国巴黎✿✿★,正在为留法勤工俭学会奔波✿✿★,突然接到北洋政府教育部总长范源濂的电报✿✿★,邀请他担任北大校长一职✿✿★。身边老友纷纷劝他不要蹚这池浑水✿✿★,“北大腐败极了✿✿★,进去若不能整顿✿✿★,反于自己的声名有碍”✿✿★。
蔡元培是前清翰林✿✿★,同盟会元老✿✿★,辛亥革命后✿✿★,即被孙中山委任为首任教育总长✿✿★。他推行教育改革✿✿★,废除尊孔✿✿★、祀孔✿✿★,删经学✿✿★。可袁世凯篡夺革命果实后✿✿★,倒行逆施✿✿★,大搞尊孔复古✿✿★,气得蔡元培挂冠而去✿✿★,赴欧洲游学✿✿★、考察✿✿★。
袁世凯倒台✿✿★,让壮志未酬的蔡元培看到新的希望✿✿★。他思虑再三✿✿★,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心✿✿★,回国就职✿✿★。
1917年1月9日✿✿★,京城雪花飞舞✿✿★。时年49岁的蔡元培在北大发表就职演说✿✿★,向全校学生提出三项要求✿✿★:抱定宗旨✿✿★、砥砺德行✿✿★、敬爱师友含羞草实验研究所入口免费网站直接进✿✿★。
所谓“宗旨”含羞草实验研究所入口免费网站直接进✿✿★,就是要将北大真正变成治学的场所✿✿★。在蔡元培看来✿✿★,大学是研究学问的地方✿✿★,不是升官发财的阶梯✿✿★,需要培养学生研究学术的兴趣和独立求真的人格✿✿★。而实现这一“宗旨”✿✿★,当务之急是延揽人才✿✿★。
蔡元培决定先从文科做起✿✿★,聘请一位有革新思想的文科学长✿✿★。到职第一天✿✿★,他就请两位浙江同乡——时任北京医学专门学校(今北京大学医学部)校长的汤尔和✿✿★、北大文科教授沈尹默✿✿★,举荐人才✿✿★。两人都建议✿✿★,北大文科学长可由陈独秀担任✿✿★。
陈独秀在日本留学时✿✿★,曾与汤尔和同在成城学校陆军科学习军事✿✿★。汤对陈独秀强剪清廷督学辫子一事✿✿★,印象颇深✿✿★。陈独秀留学回国后✿✿★,曾与沈尹默一起在杭州陆军小学教过书✿✿★。第一次见面时✿✿★,陈独秀就评价沈尹默的书法太俗气✿✿★。
汤✿✿★、沈都对陈独秀的胆识和才智颇为赏识✿✿★,认为陈“确可为青年的指导者”✿✿★。汤尔和还拿了十几本《新青年》给蔡元培看✿✿★。
蔡元培对陈独秀并不陌生✿✿★,“本有一种不忘的印象”✿✿★。1904年✿✿★,一批从日本归国的留学生✿✿★,为推翻晚清政府✿✿★,在上海成立暗杀团✿✿★,谋刺晚清大臣与官吏✿✿★。蔡元培和陈独秀都是暗杀团成员✿✿★,有过一面之缘✿✿★。
说来很巧✿✿★,当时陈独秀就在北京✿✿★。他与安徽同乡✿✿★、亚东图书馆经理汪孟邹为群益书社和亚东图书馆合并一事✿✿★,来北京筹集资金✿✿★,住在前门西河沿的中西旅馆✿✿★。
蔡元培闻讯✿✿★,冒着风雪到旅馆拜访✿✿★。却不料✿✿★,陈独秀称自己没有在大学教过书✿✿★,又没有什么头衔✿✿★,推辞了这番好意✿✿★。他还对蔡元培说✿✿★,《新青年》杂志刚刚起步✿✿★,实在分身乏术✿✿★。
之后几天✿✿★,蔡元培每天上门来请✿✿★。有时来得很早✿✿★,陈独秀还没有起来✿✿★。他招呼茶房✿✿★,不要叫醒✿✿★,只要拿凳子给他坐在房门口等候✿✿★。汪孟邹感慨✿✿★:蔡先生道貌温言✿✿★,令人起敬✿✿★。
蔡元培“三顾茅庐”✿✿★,陈独秀勉强答应✿✿★,约定先干3个月✿✿★,不能胜任就走人✿✿★。蔡元培大喜✿✿★,立即致函教育部✿✿★,随函附上陈独秀的简历✿✿★。
在这份简历中✿✿★,蔡元培不惜替陈独秀虚构了“日本东京日本大学毕业✿✿★,曾任芜湖安徽公学教务长✿✿★、安徽高等学校校长”的履历✿✿★。蔡元培求贤若渴的精神✿✿★,由此可见一斑✿✿★。
除了陈独秀含羞草实验研究所入口免费网站直接进✿✿★,蔡元培接下来又聘请了胡适✿✿★、周作人✿✿★、刘半农✿✿★、鲁迅等为北大文科教授✿✿★;李大钊为北大图书馆主任✿✿★。这些新派学界领袖人物的亮相✿✿★,让文学革命✿✿★、思想自由的风气一度在北大流行✿✿★。
蔡元培主张“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留着大辫子✿✿★、通晓九国语言的怪儒辜鸿铭✿✿★;支持袁世凯复辟帝制✿✿★、因“一念之差误了先人清德”的经学家刘师培✿✿★;“以骂人名海内”的音韵训诂学家黄侃等✿✿★,也都是他延聘的学术大师✿✿★。
其时✿✿★,这份杂志已创办一年有余✿✿★。1915年9月15日创刊时的名字叫《青年杂志》✿✿★,陈独秀写下创刊词✿✿★:“国人而欲脱蒙昧时代✿✿★,羞为浅化之民也✿✿★,则急起直追✿✿★,当以科学与人权并重✿✿★。”科学与人权✿✿★,就是陈独秀鼓吹德先生和赛先生的起源✿✿★。除此之外✿✿★,陈独秀在哲学✿✿★、文学✿✿★、教育✿✿★、法律✿✿★、伦理等广阔领域向封建意识形态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一开始✿✿★,因为《青年杂志》没有名气✿✿★,基本都是陈独秀一个人在写稿✿✿★。后来因为杂志名字侵权✿✿★,停刊一段时间✿✿★,1916年9月才改名《新青年》✿✿★。
为了打开销路✿✿★,陈独秀请亚东图书馆的汪孟邹帮忙四处求稿✿✿★。汪孟邹想起在美国留学的小老乡胡适✿✿★,此人学问不浅✿✿★,不妨请他为杂志写稿✿✿★。《新青年》出第一期✿✿★,汪孟邹就赶紧给胡适寄了一本✿✿★,并附上了陈独秀的约稿信✿✿★。去信之后✿✿★,石沉大海✿✿★。
汪孟邹又求了几次✿✿★,胡适才给陈独秀回信✿✿★。胡适在信中说✿✿★,改造新文学应该从输入西方名著入手✿✿★,观摩学习后再自己创造新文学✿✿★。他附上一篇俄国文学译作✿✿★,这是胡适给《新青年》撰稿的开端✿✿★。
在1916年10月出版的《新青年》上✿✿★,陈独秀发表了胡适8月从美国写给他的信✿✿★,在这封通信中✿✿★,胡适初步提出了文学革命的八项主张✿✿★。陈独秀对胡适的文学革命主张大为赞许✿✿★,回信要求胡适做更进一步的阐述✿✿★,这就是1917年1月发表的《文学改良刍议》✿✿★。
1910年✿✿★,胡适考上庚款留学✿✿★,入美国康奈尔大学学农学✿✿★,后转入哥伦比亚大学哲学系✿✿★,师从实验主义哲学大师杜威✿✿★。1915年✿✿★,美国东部中国留学生成立了一个“文学科学研究部”✿✿★,胡适担任文学委员✿✿★。在研究部的年会上✿✿★,他写了篇《如何可使吾国语言易于教授》的文章✿✿★,就指出文言文是一种“半死的语言”✿✿★,而称白话文为活的语言✿✿★。
胡适是社交达人✿✿★。留美期间✿✿★,他经常和一群思想活跃✿✿★、有志于文学改革的中国留学生梅光迪✿✿★、任鸿隽✿✿★、杨杏佛等一起辩论文学✿✿★,游山玩水✿✿★。
1916年夏✿✿★,在美国纽约中部的绮色佳✿✿★,《留美学生季报》主笔任鸿隽与陈衡哲✿✿★、梅光迪✿✿★、杨杏佛等几个留美学生✿✿★,在凯约嘉湖上划船✿✿★。忽然✿✿★,黑云翻滚✿✿★,风暴骤至✿✿★,他们急忙往岸边划去✿✿★,一个个被突降的大雨淋得狼狈不堪✿✿★,慌乱之中差点把船也弄翻了……
任鸿隽兴致颇浓✿✿★,写了一首“泛湖即事”的四言古诗✿✿★,寄给缺席的胡适✿✿★。诗中有“言擢轻楫✿✿★,以涤烦疴”✿✿★,“猜谜赌胜✿✿★,载笑载言”的句子✿✿★。胡适看后回信说✿✿★,这诗里一半是二十世纪的活文字✿✿★,一半是三千年前的死文字✿✿★,太违和了✿✿★。
任鸿隽很不服气✿✿★,给胡适回信辩解✿✿★。在哈佛大学研究院专攻西洋文学的梅光迪也替好友打抱不平✿✿★,写打油诗嘲讽胡适✿✿★。围绕文言与白话✿✿★,胡与任✿✿★、梅打了好几回笔墨官司✿✿★。
正好✿✿★,陈独秀隔洋求稿✿✿★,胡适就把“乱谈出来的”思考寄给陈独秀✿✿★。“因为在美国受到了朋友们的反对✿✿★,胆子变小了✿✿★,态度变谦虚了✿✿★,革命变为改良✿✿★,文字题为‘刍议’”✿✿★。
陈独秀捧读之下✿✿★,对文中主张大为赞同✿✿★,称《文学改良刍议》是“今日中国文界之雷声”✿✿★。为了给未曾谋面的知音大张声势✿✿★,陈独秀随后写了一篇《文学革命论》✿✿★,在下一期的《新青年》上发表✿✿★,高张文学革命的大旗✿✿★,“文学革命之气运✿✿★,酝酿已非一日✿✿★,其举义旗之急先锋则吾友胡适✿✿★。”
胡适自己也没想到✿✿★,陈独秀“以老革命党人的气势”✿✿★,号召反对旧文学✿✿★、旧道德✿✿★、旧传统海洋之神在线登录✿✿★,把不温不火的“文学改良”变成风风火火的“文学革命”✿✿★。
时任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国文部教授的钱玄同读了胡适的文章✿✿★,“极为佩服”✿✿★。他给陈独秀写了一封长信✿✿★,盛赞胡适的文章“祛千年来腐臭文学之积弊”✿✿★,并预言“选学妖孽✿✿★,桐城谬种”们✿✿★,一定会跳出来骂胡适✿✿★。
“选学”是以《昭明文选》为宗的古文学派✿✿★,“桐城”是清最负盛名的古文散文流派✿✿★。鲁迅曾对此作出解释✿✿★,“是指做‘载飞载鸣’的文章和抱着《文选》寻字汇的人们”✿✿★。他说✿✿★,钱玄同形容恰当✿✿★,所以这句骂旧派文人的话流传久远✿✿★。
钱玄同是国学大师章太炎的高足✿✿★。他曾狂热地践行复古✿✿★,写小篆✿✿★,行古礼✿✿★。民国初年✿✿★,他在浙江教育司任职时✿✿★,每天穿一身孔子时代的深衣✿✿★,头戴玄冠上下班✿✿★。袁世凯借助复古恢复帝制✿✿★,让钱玄同彻底失望✿✿★。他摇身一变✿✿★,成了反古文的“黑旋风李逵”✿✿★。
钱玄同的信✿✿★,让陈独秀和胡适大喜过望✿✿★。陈独秀亦赞钱玄同✿✿★:“以先生之声韵训诂学大家✿✿★,而提倡通俗的新文学✿✿★,何忧全国之不景从也✿✿★。可为文学界浮一大白✿✿★。”
从此,钱玄同甘当《新青年》“摇旗呐喊的小卒”✿✿★。他在上面发表了多篇文章✿✿★,提倡新式标点符号✿✿★、数字可改用阿拉伯数字✿✿★、书写方式改为左行横移等主张✿✿★。这些在当时看来“极其大胆”的建议✿✿★,后来大多被采纳并应用至今✿✿★。
在钱玄同眼里✿✿★,老友周树人和周作人的思想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他们在日本东京留学时✿✿★,曾同听章太炎讲古文海洋之神在线登录✿✿★,因为钱玄同听课太投入✿✿★,总是不自觉地从后排往前移✿✿★。周树人形容他“爬来爬去”✿✿★,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爬翁”✿✿★。
其时✿✿★,周树人蛰居南半截胡同的绍兴会馆✿✿★。钱玄同上门拜访✿✿★,他就是周树人在《呐喊〈自序〉》里所写的“一个老朋友金心异”✿✿★。
周树人那时正在抄“没有什么用”✿✿★、也“没有什么意思”的古碑✿✿★,打发时光✿✿★。钱玄同深知周树人的才华和抱负✿✿★,建议他可以为《新青年》写一点文章✿✿★。
但是一本杂志真能唤醒麻木的国民✿✿★、对社会发展起到推动作用吗?周树人对钱玄同说✿✿★:“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钱玄同答道✿✿★:“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
周树人被钱玄同说服了✿✿★,后来他写道✿✿★:“是的✿✿★,我虽然自有我的确信✿✿★,然而说到希望✿✿★,却是不能抹杀的✿✿★,因为希望是在于将来✿✿★,决不能以我之必无的证明✿✿★,来折服了他之所谓可有✿✿★,于是我终于答应他也做文章了✿✿★。”
周作人从日本留学回国后✿✿★,一直在绍兴教书✿✿★。蔡元培为北大招兵买马时✿✿★,周树人作为同乡✿✿★、老下属✿✿★,推荐弟弟周作人到北大任教✿✿★。蔡元培欣然同意✿✿★。1917年9月✿✿★,“蓄浓髯✿✿★,戴大绒帽✿✿★,披马夫式大衣✿✿★,俨然俄国英雄”的周作人✿✿★,正式到北大讲授欧洲文学史✿✿★。
到京后✿✿★,周作人与周树人同住绍兴会馆✿✿★。“怕狗”的钱玄同✿✿★,仍在夜里不断造访✿✿★,目的只为《新青年》索稿✿✿★。后来✿✿★,周作人把译稿《陀思妥耶夫斯基之小说》交给了钱玄同✿✿★,算作第一次投稿✿✿★。
而周树人直到1918年5月✿✿★,才在《新青年》上发表了中国文学史上第一篇现代白话文小说——《狂人日记》✿✿★。这也是他第一次用“鲁迅”的笔名✿✿★,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在《新青年》上共发表50多篇作品✿✿★。
周氏兄弟始终与陈独秀✿✿★、胡适保持一定距离✿✿★,只在文学改革的某些观念上彼此相互支持✿✿★。用周作人后来的话说✿✿★,这是“交浅”✿✿★,而不妨“言深”✿✿★。在《新青年》当时的朋友圈里✿✿★,与周氏兄弟最投契的是刘半农✿✿★。
刘半农是江阴才子✿✿★,上海文坛有名的鸳鸯蝴蝶派小说家✿✿★。1916年✿✿★,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上海结识了陈独秀✿✿★,两人一见如故✿✿★。陈独秀向他约稿✿✿★,刘半农自称急需“洗刷”脑筋中“旧文学的毒”✿✿★,欣然应允✿✿★。从这年10月起✿✿★,刘半农便加入《新青年》阵营✿✿★。
陈独秀到北大后✿✿★,向蔡元培力荐刘半农✿✿★。1917年夏✿✿★,蔡元培破格聘用中学肄业的刘半农✿✿★,邀请他担任北大预科国文教授✿✿★。刘半农穿着鱼皮鞋✿✿★,一步跨进了中国的最高学府✿✿★。为了与鸳鸯蝴蝶派一刀两断✿✿★,他把带有脂粉味儿的“伴侬”改为“半农”✿✿★。
1917年7月✿✿★,胡适学成回国✿✿★。陈独秀写信邀请他来北大✿✿★,不惜把文科学长的位子让给他✿✿★。蔡元培对胡适也颇为欣赏✿✿★,认为他是“旧学邃密”而且“新知深沉”的一个人✿✿★,聘请他到北大担任文科教授✿✿★。
两个月后✿✿★,胡适抵京✿✿★,北大文科新添一员大将海洋之神在线登录✿✿★。蔡元培在六味斋设宴为他接风✿✿★,可见他在蔡心中的地位✿✿★。胡适第一个月工资是260元✿✿★,仅一个月后就涨到了280元✿✿★。他给母亲写信说✿✿★:“此为教授最高级之薪俸✿✿★。适初入大学便得此数✿✿★,不为不多矣✿✿★。”
《新青年》“朋友圈”也不断扩大✿✿★。这一年✿✿★,为《新青年》写稿的✿✿★,除了陈独秀在《甲寅》杂志当编辑时结交的文友——高一涵✿✿★、吴虞✿✿★、易白沙✿✿★、李大钊等✿✿★,还有北大的钱玄同✿✿★、刘半农✿✿★、陶孟和✿✿★、蔡元培✿✿★、胡适✿✿★、周作人✿✿★、沈尹默等✿✿★。这支作者队伍✿✿★,绝对算得上最强“文化天团”了✿✿★。
《新青年》声名大振✿✿★,“每期出版后✿✿★,在北大即销售一空”✿✿★。一个新文化运动的司令部✿✿★,也就这样形成了✿✿★。当时远在湖南长沙的毛泽东✿✿★,也是《新青年》的忠实读者✿✿★。十多年后✿✿★,他在与斯诺的会谈中回忆说✿✿★:“我在师范学校学习的时候✿✿★,就开始读这个杂志了✿✿★。我非常敬佩胡适和陈独秀的文章✿✿★。”
《新青年》的影响力不是一蹴而就的✿✿★,甚至在1917年8月✿✿★,负责发行的群益书社以印数太少✿✿★、销路不畅为由✿✿★,一度停止出版《新青年》✿✿★。陈独秀从中极力交涉✿✿★。直到这年年底✿✿★,群益书社才勉强答应续刊✿✿★,但前提是杂志必须改革✿✿★。
次年1月✿✿★,《新青年》复刊✿✿★,由陈独秀一人主编改为同人刊物✿✿★,所有稿件都由编辑同人撰译✿✿★,不另购稿✿✿★。每出一期✿✿★,就开一次编辑会✿✿★,商量下一期选题✿✿★。
周氏兄弟声称是“敲边鼓”✿✿★,不参加编辑会议✿✿★,“只是遇着兴废的重要关头✿✿★,才会被邀列席罢了”✿✿★。沈尹默也说自己“仅负名义而已”✿✿★,因为眼睛有病✿✿★,且自忖非所长✿✿★,轮到他当编辑时✿✿★,请钱玄同和刘半农两人帮忙代编✿✿★。
刘半农对《新青年》销路不畅很上心✿✿★。他给钱玄同写信说✿✿★,“文学改良的话✿✿★,我们已经锣鼓喧天的闹了一闹✿✿★,若从此阴干✿✿★,恐怕人家要说我们是程咬金的三板斧……”他提议✿✿★,上演一场新旧文化“双簧戏”✿✿★,炒作一番✿✿★。
于是✿✿★,在《新青年》四卷三号上✿✿★,钱玄同化名“王敬轩”✿✿★,用文言文写了一封读者来信✿✿★,列数胡适✿✿★、陈独秀等人的种种罪状✿✿★。紧随其后✿✿★,刘半农以记者身份✿✿★,用白话文撰写《复王敬轩书》✿✿★,用一万多字批驳“王敬轩”观点✿✿★,满满的火药味儿✿✿★。
“王敬轩”暗指桐城派古文家林纾含羞草实验研究所入口免费网站直接进✿✿★。他是中国文学史上的奇人✿✿★,能诗✿✿★,能文✿✿★,能画✿✿★,因受桐城派大师吴汝纶赏识✿✿★,曾任京师大学堂教师✿✿★。林纾不懂一句外文✿✿★,却在懂外文朋友的协助下✿✿★,用桐城古文翻译了一百多部西洋小说✿✿★,成为煊赫一时的“译界大王”✿✿★。
刘半农却嘲讽林纾翻译的外国著作✿✿★,择稿不精✿✿★、谬误太多✿✿★、“把外国文字的意义神韵硬改了来凑就本国文”✿✿★。他认为✿✿★,林纾翻译的著作只能是“闲书”✿✿★,没有多少文学价值✿✿★。
钱玄同和刘半农自导自演的这场新旧文化“双簧戏”✿✿★,并没有马上得到林纾的回应✿✿★,倒真是让《新青年》受到了异常的关注✿✿★。
曾在林纾门下求学✿✿★、当时的北大法科政治系学生张厚载✿✿★,给《新青年》投了一篇《新文学及中国旧戏》✿✿★,批判钱玄同等人对中国旧戏的言论✿✿★。结果是自己立了个靶子✿✿★,被陈独秀✿✿★、胡适✿✿★、钱玄同✿✿★、刘半农等轮番轰炸✿✿★。
按常理✿✿★,这几位文化大家和张厚载论战✿✿★,就是毫不费力的降维打击✿✿★,但是在几个人的文章中✿✿★,只有胡适是在平心静气✿✿★、条分缕析地在辩论✿✿★,其他人的言辞之激烈✿✿★、刻薄✿✿★,已经有失文学论争之态✿✿★。
特别是钱玄同✿✿★,一向语不惊人死不休✿✿★。他有一句很极端的名言✿✿★:“人到40就该去死✿✿★,不死也该绑到天桥去枪毙✿✿★。”他的文学革命主张更是激进✿✿★,大喊✿✿★:“打倒古文✿✿★!打倒汉字海洋之神在线登录✿✿★!打倒国粹✿✿★!”
林纾一开始任其“自鸣自已”✿✿★,一年后才用力反击✿✿★。上海《新申报》连载了他的文言政治小说《荆生》和《妖梦》✿✿★,影射蔡元培✿✿★、陈独秀✿✿★、胡适和钱玄同✿✿★,攻击新文化运动✿✿★。他还在小说中暗示北洋军阀含羞草实验研究所入口免费网站直接进✿✿★,用武力镇压新文化运动✿✿★。
张厚载借机在小报上造谣✿✿★,说陈独秀✿✿★、胡适✿✿★、陶孟和等思想激烈✿✿★,受政府干涉✿✿★,已经被迫辞职✿✿★。他还造谣说✿✿★,陈独秀到八大胡同狎妓✿✿★,与学生争风吃醋✿✿★,挖伤某妓下体泄愤……
林纾没有就此收手✿✿★。他继续在北京《公言报》——皖系军阀官僚政客集团安福系机关报——以公开信的形式发表《致蔡元培书》✿✿★,指责以北大为中心的新文化运动是“覆孔孟✿✿★,铲伦常”✿✿★。
蔡元培当即写了一封长信还击✿✿★。林纾和蔡元培的论辩迅速引发舆论关注✿✿★。京沪各大报刊竞相发表评论✿✿★,“林蔡之争”被冠以“新旧思潮之冲突”“新旧思潮之决斗”之类充满火药味的标题海洋之神在线登录✿✿★,成为公共事件✿✿★。
1919年3月26日晚✿✿★,蔡元培✿✿★、汤尔和✿✿★、马叙伦✿✿★、沈尹默等人✿✿★,在汤尔和家里开会✿✿★,商讨怎样应付社会上对陈独秀的谣言攻击✿✿★。
会上讨论了什么?没有人留下太多文字✿✿★。汤尔和在第二天的日记里只有短短一句话✿✿★:“昨以大学事✿✿★,蔡鹤公(蔡元培)及关系诸君来会商✿✿★,十二时客始散✿✿★,今日甚倦✿✿★。”
几天后✿✿★,蔡元培召集文理科教授会议✿✿★,决定提前实行文理科教务处组织法✿✿★。文理科统由教授会领导✿✿★,教授会主任由文理科主要教授轮流担任✿✿★。陈独秀由此失去了文科学长一职✿✿★,虽然仍为北大教授✿✿★,但学校给他放了一年长假✿✿★。
对于这件事情✿✿★,胡适一直愤愤不平✿✿★。十几年后✿✿★,他和汤尔和重提此事✿✿★,认为汤尔和等没有将私行为与公行为分开✿✿★,“是堕入奸人术中了”✿✿★。胡适怀疑✿✿★,是沈尹默等“反复小人”造成攻击陈独秀的局面✿✿★。
在胡适看来✿✿★,那天晚上的会议✿✿★,“不但决定北大的命运✿✿★,实开后来十余年的政治与思想的分野✿✿★。”中国共产党的创立✿✿★、《新青年》的分化✿✿★、北大自由主义者的变弱✿✿★,“皆起于此夜之会”✿✿★。
1918年11月11日夜✿✿★,一战停战的电报传到北京✿✿★,全城沸腾✿✿★。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屈辱✿✿★,中国终于站在战胜国的队伍里✿✿★,北京市民和知识阶层欢欣鼓舞✿✿★。北京教育界决定✿✿★,11月14日至16日学校放假三天✿✿★,以示庆祝✿✿★。
那时的北京✿✿★,正被初冬的寒意包裹着✿✿★,但在中山公园的来今雨轩里✿✿★,每个人的心中都被李大钊的演说点燃起一团火✿✿★。29岁的李大钊以敏锐的眼光✿✿★,认识到一年前发生在涅瓦河畔的俄国革命所具有的划时代影响✿✿★。
在《新青年》同人中✿✿★,李大钊并不太引人注目✿✿★。鲁迅回忆✿✿★,初次见面李大钊给他的印象很好✿✿★,“诚实✿✿★,谦和✿✿★,不多说话✿✿★。《新青年》的同人中✿✿★,虽然也很有喜欢明争暗斗✿✿★,扶植自己势力的人✿✿★,但他一直到后来✿✿★,绝对的不是✿✿★。”
就是这样一位“有些儒雅✿✿★,有些朴质海洋之神在线登录✿✿★,也有些凡俗”的李大钊✿✿★,在来今雨轩的讲演会上✿✿★,发出了远高于同侪的独到见解✿✿★:
“我们这几天庆祝战胜✿✿★,实在是热闹得很✿✿★。可是战胜的✿✿★,究竟是哪一个?我们庆祝✿✿★,究竟是为哪个庆祝?我老老实实讲一句话✿✿★,这回战胜的✿✿★,不是联合国的武力✿✿★,是世界人类的新精神✿✿★。不是哪一国的军阀或资本家的政府✿✿★,是全世界的庶民✿✿★。我们庆祝✿✿★,不是为哪一国或哪一国的一部分人庆祝✿✿★,是为全世界的庶民庆祝✿✿★。”
演讲结束后✿✿★,李大钊又写下《Bolshevism(布尔什维克)的胜利》一文✿✿★。文中✿✿★,他不仅把社会主义✿✿★、布尔什维主义海洋之神在线登录✿✿★,✿✿★、民主主义等列为真正的胜利者✿✿★,还指出俄国革命者是“奉德国社会主义经济学家马克士(马克思)为宗主的”✿✿★,他们要联合世界的无产者✿✿★,创造一自由乡土✿✿★。文末✿✿★,他激昂地宣称✿✿★:“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
《庶民的胜利》《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均刊登于《新青年》五卷五号(1918年11月15日出版)✿✿★,这也是中国最早的马列主义文献✿✿★。
《新青年》六卷五号✿✿★,李大钊是当期编辑✿✿★,这期《新青年》刊发了数篇关于马克思主义的文章✿✿★,集中✿✿★、系统地介绍了马克思主义✿✿★,被学界称为“马克思主义专号”✿✿★。
按照正常的出版时间✿✿★,这期杂志本该在1919年5月面世✿✿★,却迁延到了当年9月才刊出✿✿★。这期间✿✿★,接连发生了太多意外和波折✿✿★:5月4日✿✿★,震惊中外的五四运动爆发✿✿★;6月11日✿✿★,陈独秀被捕✿✿★,陈独秀住宅(《新青年》编辑部)被搜查✿✿★;7月底✿✿★,李大钊妻子分娩在即✿✿★,他不得不把妻儿带回老家乐亭安顿……
两人你来我往的争论文章✿✿★,多数发表于《每周评论》✿✿★。这是一份《新青年》编辑同人创办的“专谈政治”的小报✿✿★,以区分高举新文化大旗的《新青年》✿✿★。因为《新青年》的“急先锋”胡适有言在先✿✿★:“二十年不谈政治”✿✿★。
其实✿✿★,陈独秀在创办《新青年》初期✿✿★,也有这样的共识✿✿★。他认为✿✿★,伦理的觉悟比政治觉悟更深刻✿✿★。但他的思想逐渐发生转变✿✿★,“在现实社会中✿✿★,谈政治也罢✿✿★,不谈也罢✿✿★,谁都逃离不了政治✿✿★,除非躲在深山人迹绝对不到的地方✿✿★,政治总会寻着你的✿✿★。”
1919年✿✿★,五四爱国运动在北京爆发✿✿★。为唤起更多民众的爱国良知✿✿★,陈独秀和李大钊共同起草了一份《北京市民宣言》✿✿★,由胡适翻译成英文✿✿★,印刷成中英文传单✿✿★。6月11日✿✿★,陈独秀在香厂新世界散发传单时被捕✿✿★。
陈独秀入狱✿✿★,《每周评论》暂时没受影响✿✿★。于是✿✿★,“不谈政治”的胡适✿✿★,成了“转谈政治”的小报的主要编辑✿✿★。
胡适开始谈政治✿✿★,矛头却先向内✿✿★。他在《每周评论》上发表《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引发了“问题与主义”之争✿✿★。即便不指名道姓✿✿★,也看得出来他批判的对象✿✿★,是在《新青年》上大谈“布尔什维主义”的李大钊✿✿★。
李大钊随即发表了《再论问题与主义》✿✿★,驳斥胡适的言论✿✿★。他旗帜鲜明地宣称✿✿★:“我是喜欢谈谈布尔什维主义的✿✿★。”
“问题与主义”之争✿✿★,其实质就是中国需不需要马克思主义✿✿★、需不需要革命的争论海洋之神在线登录✿✿★。正是在这场争论中✿✿★,李大钊完成了《我的马克思主义观》✿✿★。
《我的马克思主义观》分两期发表在《新青年》上✿✿★,“马克思主义专号”刊发了上半部分✿✿★,下半部分则在《新青年》六卷六号上发表✿✿★。
这篇文章共26000字✿✿★,涵盖了马克思主义的三大组成部分✿✿★:唯物史观✿✿★、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阶级竞争说恰如一条金线✿✿★,把这三大原理从根本上联络起来”✿✿★。
可以说✿✿★,在“问题与主义”之争中✿✿★,“喜欢谈谈布尔什维主义”的李大钊海洋之神590线路检测中心✿✿★,✿✿★,系统✿✿★、完整地梳理✿✿★、阐述了他选择的主义✿✿★。
胡适和李大钊辩论时✿✿★,陈独秀仍在狱中✿✿★。1919年9月✿✿★,被关押了三个多月的陈独秀出狱了✿✿★。他写了一篇题为《主义与努力》的短文✿✿★,表明立场✿✿★,一方面肯定了胡适的“一点一滴改造”✿✿★,另一方面把主义比作行船的方向✿✿★,“改造社会和行船一样✿✿★,定方向与努力二者缺一不可✿✿★。”
1919年末✿✿★,章士钊✿✿★、汪精卫邀请陈独秀与蔡元培✿✿★、吴稚晖南下✿✿★,一起筹办西南大学✿✿★。可是陈独秀虽然已经出狱✿✿★,人却还在警察的监管之下✿✿★,不允许他随便出京走动✿✿★。
陈独秀是如何安全离京的✿✿★,《新青年》同人胡适和高一涵都有生动记述含羞草实验研究所入口免费网站直接进✿✿★,两人不约而同地提到✿✿★,李大钊雇佣了一辆骡车✿✿★,化装成生意人✿✿★,把陈独秀护送到天津✿✿★。陈独秀上船前往上海✿✿★。
而高一涵在1927年所做《李守常(李大钊)同志事略》中✿✿★,还提到一个细节✿✿★,说陈✿✿★、李二人“在途中则计划组织中国共产党事”✿✿★。这就是后来人们耳熟能详的骡车之中“南陈北李✿✿★,相约建党”的最早出处✿✿★。
不过✿✿★,“南陈北李✿✿★,相约建党”是不是在骡车之中?高一涵的说法真实性存疑✿✿★。据考证✿✿★,他在1919年年底去了日本访学✿✿★,1920年6月才回国✿✿★。也就是说✿✿★,李大钊护送陈独秀离京时✿✿★,高一涵并不在国内✿✿★,也就不可能见证“南陈北李✿✿★,相约建党”✿✿★。而且✿✿★,高一涵和陈独秀✿✿★、李大钊都是《新青年》和新文化运动主力✿✿★,但他后来一直都没有加入中国共产党✿✿★。即便真有骡车之中“南陈北李✿✿★,相约建党”之事✿✿★,李大钊也不会说给高一涵✿✿★。
“南陈北李✿✿★,相约建党”这一佳话确是史实✿✿★,只不过他们相约时✿✿★,已经是1920年9月的事了✿✿★。而且✿✿★,从陈独秀的信件和发表的文章看✿✿★,他最终确定了马克思主义信仰✿✿★,应该是在1920年四五月间✿✿★。
1920年4月26日✿✿★,陈独秀在上海致信李大钊✿✿★、胡适等人✿✿★,商量《新青年》是否继续出版✿✿★。如果继续出✿✿★,编辑是由在京诸人轮流担任✿✿★,还是在京一人担任✿✿★,抑或者是由他在沪担任?
实际上✿✿★,《新青年》的编辑事务也随陈独秀迁移到上海✿✿★,编辑部设在陈独秀的住处——上海法租界环龙路渔阳里2号✿✿★。
当时✿✿★,陈独秀在上海一边忙着筹备共产党组织✿✿★,一边负责《新青年》稿件的撰写✿✿★、征集和编辑✿✿★,诸事缠身✿✿★,十分焦虑✿✿★。负责发行的群益书社又因为杂志定价✿✿★,跟他“一天之内起了两次冲突”✿✿★。
汪孟邹作为双方的牵线人✿✿★,两边跑✿✿★、两头劝含羞草实验研究所入口免费网站直接进✿✿★,结果谁也不听✿✿★。他后来向侄儿汪原放诉苦✿✿★,“仲甫(陈独秀)的脾气真大✿✿★,一句不对✿✿★,他竟大拍桌子✿✿★,把我骂了一顿✿✿★。”
双方争执不下✿✿★,陈独秀一气之下✿✿★,收回《新青年》杂志自办发行✿✿★,成立了“新青年社”✿✿★。群益书社一纸诉讼✿✿★,把陈独秀告上法庭✿✿★,双方闹得很不愉快✿✿★。
恰在此时✿✿★,共产国际远东局派代表维经斯基到北京与李大钊会晤后✿✿★,经李大钊介绍✿✿★,维经斯基南下到上海与陈独秀诸人会面✿✿★。维经斯基愿意为《新青年》提供资助✿✿★,这对处在困境中的陈独秀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1920年9月✿✿★,停刊4个月的《新青年》复刊海洋之神✿✿★。这一期封面正中✿✿★,绘制了一个地球✿✿★,从东西两半球上伸出两只强劲有力的手✿✿★,紧紧相握✿✿★。沈雁冰(茅盾)曾解释✿✿★,这一设计“暗示中国革命人民与十月革命后的苏维埃俄罗斯紧紧团结✿✿★,也暗示全世界无产阶级团结起来的意思”✿✿★。
这一期出刊时✿✿★,陈独秀已成为中共上海发起组负责人✿✿★。上海发起组成员李汉俊✿✿★、陈望道✿✿★、沈雁冰等也先后加入编辑部✿✿★,成为编撰骨干✿✿★。也是从这一期开始✿✿★,《新青年》成为中国上海共产主义小组的机关刊物✿✿★,它与当时秘密编辑发行的《共产党》月刊互相配合✿✿★,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作了理论上正式的准备✿✿★。
1920年12月12日✿✿★,广东省省长陈炯明拟废教育厅✿✿★,设大学委员✿✿★,主办全省教育✿✿★,邀请陈独秀来粤主持✿✿★。赴粤前✿✿★,陈独秀致信胡适✿✿★、高一涵✿✿★:“《新青年》色彩过于鲜明✿✿★,弟近亦不以为然✿✿★,陈望道君亦主张稍改内容✿✿★,以后仍以趋重哲学文学为是✿✿★,但如此办法✿✿★,非北京同人多做文章不可✿✿★。”
陈独秀有意将《新青年》内容变化原因归为“北京来稿减少”✿✿★,号召北京的编辑同人“多做文章”✿✿★。而北京的胡适显然并不赞同《新青年》越来越鲜明的政治色彩✿✿★。他复信陈独秀:“《新青年》‘色彩过于鲜明’✿✿★,兄言‘近亦不以为然’✿✿★,但此是已成之事实✿✿★,今虽有意抹淡✿✿★,似亦非易事✿✿★。北京同人抹淡的工夫决赶不上上海同人染浓的手段之神速✿✿★。”
1920年6月✿✿★,毛泽东从北京返回长沙✿✿★,途中特意去上海拜访了陈独秀✿✿★。当时✿✿★,毛泽东正处于一生中最关键的时期✿✿★。他曾给好友写信说✿✿★,那时“好多人讲改造✿✿★,却只是空泛的一个目标✿✿★。究竟要改造到哪一步田地?用什么方法达到✿✿★,自己或同志从哪一个地方下手?这些问题✿✿★,有详细研究的却很少✿✿★。”自己像“睡在鼓里”一样✿✿★。
与陈独秀的会面✿✿★,令“睡在鼓里”的毛泽东茅塞顿开✿✿★。1937年✿✿★,毛泽东对斯诺回忆这段往事时说✿✿★,陈独秀谈自己信仰的那些话✿✿★,对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到了1920年夏天✿✿★,他已经成为了一个马克思主义者✿✿★。
也是在和斯诺的谈话中✿✿★,毛泽东怀着深厚的感情说✿✿★:“我在李大钊手下担任国立北京大学图书馆助理员的时候✿✿★,曾经迅速地朝着马克思主义的方向发展✿✿★。”
毛泽东在北大图书馆担任助理员期间✿✿★,正是新文化运动如火如荼✿✿★、马克思主义思想开始传播的重要时期✿✿★。李大钊对马克思主义的坚定信仰✿✿★、大力宣传和不懈实践✿✿★,深刻地影响着毛泽东✿✿★,而毛泽东蓬勃的革命思想和认真踏实的工作态度✿✿★,也深得李大钊的赞赏✿✿★。和青年毛泽东一起工作✿✿★,李大钊更为深刻地看到“新青年的创造能力”✿✿★,展望着二十世纪人类“共同觉悟的新精神的胜利”✿✿★。
1918年✿✿★,还在日本留学的周恩来看到了国内寄来的《新青年》✿✿★,顿觉豁然开朗✿✿★,在1918年2月所记的《旅日日记》中写下读后感✿✿★:“我这时候的喜欢好像比平常人信宗教还高兴十倍✿✿★。宗教家常说人要信宗教就是‘更生’‘重生’✿✿★。我觉得这回大领悟✿✿★,将从前的全弃去了✿✿★,另辟‘新思想’✿✿★,求‘新学问’✿✿★,做‘新事情’✿✿★,实在是同‘重生’‘更生’一样子了✿✿★。”
周恩来的日记是从1918年1月开始记录的✿✿★,采用的是白话文✿✿★。而《新青年》从第四卷第一号(1918年1月出版)起实行改版海洋之神在线登录✿✿★,杂志文章全部改用白话文和新式标点进行创编✿✿★,白话文运动刚刚兴起✿✿★。
新文化运动是中国思想启蒙和民族觉醒的转折点✿✿★,广大青年受到西方民主和科学思想的洗礼✿✿★,遏制新思想涌流的闸门就此打开✿✿★,由此激荡起波澜壮阔的五四运动✿✿★,中国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拉开了大幕✿✿★。
“主义譬如一面旗子✿✿★,旗子立起来✿✿★,大家才有所指望✿✿★,才知所趋赴✿✿★。”经过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马克思主义如破晓时绽露东方的一轮红日✿✿★,唤醒了正在寻求救国出路的先进知识分子✿✿★。他们不仅看清了历史发展的潮流✿✿★,而且找到了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精神武器✿✿★。
1920年8月✿✿★,上海的共产党早期组织在上海法租界环龙路老渔阳里2号《新青年》编辑部正式成立✿✿★,这是中国的第一个共产党早期组织✿✿★,陈独秀为书记✿✿★。
1920年10月✿✿★,在北大红楼李大钊办公室✿✿★,李大钊✿✿★、张申府✿✿★、张国焘三人秘密成立北京共产党早期组织✿✿★。这是北京历史上第一个中国共产党的党组织✿✿★。11月✿✿★,北京共产党小组举行会议✿✿★,决定成立共产党北京支部✿✿★,李大钊被推选为书记✿✿★。
据统计✿✿★,在党的一大召开时✿✿★,全国58名党员中有24人或直接在北大入党✿✿★、或在北大学习工作过✿✿★,全国8个地方建立的早期党组织中有7个地方负责人与北大有关✿✿★。
北大✿✿★,正是新文化运动的中心✿✿★。新文化运动风起云涌之时✿✿★,投身其中的先驱者们振臂高呼✿✿★:提倡科学✿✿★,反对迷信✿✿★,提倡民主✿✿★,反对独裁✿✿★,提倡新道德✿✿★,反对旧道德✿✿★,提倡白话文✿✿★,反对文言文……渴盼着从方方面面改变中国✿✿★。
马克思主义的火种✿✿★,在新文化运动中播种✿✿★、孕育✿✿★,进而开启了中国共产党人波澜壮阔的百年征程✿✿★,照亮了中华民族历史的天空✿✿★,彻底改变了中国✿✿★。